李调元,曾经赴任湖南学政(主考大人)。来到湖南地面,下船伊始,有一大帮湖湘士子地方官员恭候在那里给他接风。寒暄既毕,有备而来的酸腐文人们早已按捺不住,给李调元出了一个上联:
洞庭湖,八百里,波滚滚,浪滔滔,大人从何而来?
这个上联语气咄咄逼人,用意是很是刁钻:湖湘天下士,洞庭天下水。雨过碧波万顷,风来大浪滔天。浩浩汤汤,茫无涯际。请问学政大人,您是在四川绵州山沟里长大的,见过这样水面(世面)吗?
李调元个头本来就不高,面对着这么个下马威,他不慌不忙,张口就来:
巫山峡,十二峰,云霭霭,雾腾腾,老子自天以降!
八百里洞庭湖,大是大了点,但不过是湖中之水,平平无奇。长江三峡巫峡长,猿啼三声泪沾裳。巫山之峡的层峦叠嶂惊涛骇浪,烟迷雾失高深莫测。一泻千里,扁舟直下。如此激流险水,你们怕是还没见识过呢!此联尤妙在“老子自天以降”6字。四川方言自称不曰我而曰老子,李氏又是尊老子李聃为祖先,李调元当然可以自称“老子”。他又是受天子之命,从中央特派下来的本届学政,非“自天以降”而何?这可真是赶巧了。——居高临下若危崖坠石,以刚斩柔若太阿削泥。有画龙点睛之奇,有四两千斤之妙。
这么神速地对出下联,湖南巡抚十分高兴,亲自向李调元敬酒。但这个候补官员见难不倒李调元,并不甘心,立即又出了一对:
四维罗,夕夕多,罗汉请观音,客少主人多。
这上联刁钻古怪,挖苦刻薄,候补官要将李调元比喻为女观音,当时的正统思想是:男尊女卑,男罗汉比女观音强,把李当成女观音实质是卑视李调元。
那知李调元冷冷一笑,随口对曰:
弓长张,只只双,张生戏红娘,男单女成双。
这一联,不仅用典有据,对仗工整,而且针锋相对,候补官顿时瞠目结舌,湖南巡抚,在席幕僚,宾客都怪后补官多事。
但那候补官并不罢休,随手在湖畔的一棵果实累累的李子树上,摘下一个李子,扔到洞庭湖中,笑出上联:
李打鲤,鲤沉底,李沉鲤浮;
吟罢说道:“学政大人,此对叙眼前之景,抒胸中之情,下联若能如此,当甘拜下风!象这洞庭湖的蜂子一样,重采诗情,再酿文采,永不歇息,再不自满。”
当时正值仲夏,瓜花献蜜,蜜蜂飞进飞出,李调元观此境,道出了下联:
风吹蜂,蜂扑地,风息蜂飞。
此联一出,众皆叹服。那位候补官,才学不如别人,方知天外有天,感觉到一山还有一山高,竟然放弃候补,不想做官,一心到农村养蜜蜂,一边读书,决心继续学习。学文习书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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